傳說中的前男友

落日餘暉將萬物抹上了金色。

沈甸甸的太陽正在墜落，一直掉進恍若無邊無際的湛藍大海中，波光粼粼。海天一線的交界處不時掠過幾抹驚人的白，那是盤旋在郵輪上方的海鷗。

看起來一片平和景象。

港口離這邊有一段不小的距離，這塊區域在漫長海岸線上毫不起眼，人煙稀少。

“繼續監視，如果有異常舉動及時通知我。”布魯茜低聲交代，隨後掛掉跟阿福的通訊。

得知蓋倫特的敏感身份後，又思及蓋倫特忽然動身前往哥譚“應聘”的舉動，她立刻布置了一系列後手。

時機有些過於敏感，她不得不多想。

海風徐徐來吹，吹散了布魯茜披散的長發，寬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，她倚靠在還未亮起的路燈邊，手邊是棧橋欄桿，站在那眺望遠方。

落在過路人眼裏，她像在棧橋漫步看風景游客。

布魯茜腦海裏正將所有零碎線索排列組合。

昨晚巡邏時，她撞上一個半吊子魔法師突襲幫派酒吧，對方叨叨叨念了一通咒語，妄想對這些社會閑散人士進行精神控制，占據地盤，最後統治哥譚地下世界。

結果踹開酒吧門就遭遇了開門殺。

逮住審問後，發現這是一位消息不咋靈通，卻以超級反派為人生目標，妄圖來哥譚證道的家夥。

嘖，理想還挺遠大。

冷酷無情的哥譚騎士成全了他，親自把人捆起來倒吊在警局門口。

順便留言，建議GCPD抽空拎著他去醫院看看腦子。

還真當哥譚是什麽反派都能摻和一腳的地方了，拿哥譚當中心城嗎？

除了這個小插曲外就是另一件離奇事件。

近期投海自殺的人數詭異地翻了兩倍有餘。

人生失意，壓力過大，抑郁……種種問題可能會促使人放棄自己脆弱的生命，但人同樣最堅強的。

一般而言，各地的自殺率相對較為平穩，而方式選擇的占比一般也較為固定——股市崩盤時的天臺例外。

蝙蝠俠查閱數據時敏銳察覺到這不起眼的小變化。

懷著不可放過一絲可疑的謹慎，他調取周邊城市的數據加以分析，卻愕然發現同樣的狀況。哥譚情況還算隱蔽，相比之下海濱城更是增長了五倍。

原本被忽略的一些細節再也無法藏身。周邊的一些沿海都市，特別是大都會、紐約城、海濱市……都或多或少地出現了這種情況。

布魯茜懷疑過跟魔法師有關。但依照對方那腦控不成反被揍的半吊子水平、仿佛海浪洶湧拍擊過的腦子來看，這猜測恐怕難以成立。

事實證明確實如此，關押在監獄的魔法師委屈交代他直奔哥譚而來，壓根沒去過其他地方。

思及此處，望著前方的人影，布魯茜的心情很不美妙。

托尼不合時宜地發來通訊：“甜心，今晚有空嗎，要不要過來看看神話人物？”

他瞥了一眼傻乎乎的金毛，又嫌棄地轉過臉：“據說會玩錘子，能刺啦啦放電。那句話怎麽說來著，被貶下凡的王子？”

“不了，我在觀賞酒神的人間代行者。”

“研究以狂歡為本質的酒神精神。”布魯茜言簡意賅，隨即掐斷通訊。

另一端的托尼陷入迷惑：？？？

視線範圍內，一個踉蹌的身影向海邊移動，醉漢手裏拎著見底的酒瓶腳步搖晃，不小心左腳絆右腳跌倒在地，看樣子是喝得酩酊大醉。

酒瓶砸在地上撞碎了，碎玻璃濺地到處都是，劃傷了他的胳膊。

但對方渾然不覺，爬起來又晃蕩著邁開了腳步。明明之前動作僵硬，但來到海邊後卻靈活地將自己掛在了欄桿上，做出了朝聖般的姿態。

醉漢滿臉通紅，是酗酒者常見的神情，卻洋溢出狂熱，兩條胳膊舉過頭頂，頭以一種不科學的、令頸椎抗議的姿勢垂下，即將倒栽蔥一樣跌入海底。

像之前那些投海自殺的人一樣，布魯茜眼神一凝，手指微微一動。

她剛要行動，餘光卻瞥見旁邊沖過去一道紅光，於是不動聲色地收回藏在腰間的勾槍。

一道紅光嗖地穿過，眨眼間掛在欄桿上的醉鬼消失不見，轉瞬現身在遠端的石柱邊，旁邊還擱著一只閃電俠。

“嗨，老兄，看好了，那可不是回家的路。”套著紅色制服的閃電俠單手叉腰，另一只手舉起指向大海，嘰嘰喳喳地說，“那是通向地獄的入口。”

醉漢攤在地上跟條死狗一樣。但被提過來後狂熱神情消逝，空白的茫然占據了他那張臉。

一頭霧水的閃電俠伸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。

對方睜大了眼，毫無反應。

“先生，你還好嗎？”閃電俠蹲下拍拍他的肩膀，“你需不需要去醫院？”

興許是聽到“醫院”這個詞，醉漢打了個哆嗦，恢覆了一絲清明，他瘋狂搖頭，聲音嘶啞：“不，不要，救護車。”

好吧，看來這位先生沒有購買醫療保險。

說完這位醉酒的先生身體抽搐了幾下，低頭，嘩啦啦吐了一地。

汙濁酸臭的味道瞬間讓閃電俠臉都綠了，嚇得他立刻捏著鼻子退了一大段距離。

站定，閃電俠擡起胳膊湊近鼻尖，左看看，右嗅嗅，判定沒沾染上才長舒一口氣。

好在這不是什麽狹窄的封閉空間，味道消散地也快。

吐完後醉漢咂咂嘴，翻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，混著嘔吐物，打著酒嗝睡下了。呼嚕聲震天響。

“好吧。”閃電俠抹了把臉，一言難盡地望了望，“看來哥譚跟中心城的風土人情確實不太一樣。”

哥譚名譽慘遭抹黑。

不，布魯茜冷漠地想，全天下的醉鬼都一個樣。

“我打了GCPD。”布魯茜朝他走過去，揚了揚握在手心的手機示意，她笑道，“我知道你，中心城的閃電俠。”

閃電俠眨了眨眼，仿佛內存不夠一樣呆楞了片刻，然後才反應過來。

“布魯茜·韋恩！？”閃電俠驚呼。

他低聲尖叫，繞著布魯茜以人眼無法捕捉的速度轉了幾圈，隨後來了個急剎車停在布魯茜面前，捧著臉興奮道：“我的老天，真的是你。”

布魯茜摘下寬檐帽，挑了挑眉：“我身上有什麽東西嗎？”

“不不不。”他頭搖地跟撥浪鼓一樣，巨大的動作牽引著頭罩旁的兩根小閃電在空中活潑地晃了晃。

他語無倫次，激動到把手舉起又放下：“呃，我的意思是，我第一次見到真人。”

第一次見到好友分手多年後仍念念不忘的前女友。

那可是哈羅德·喬丹，撩妹跟喝水一樣隨意的哈爾！

“我一直以為你只在中心城？”布魯茜打量著他，饒有興趣地問。

“這得看情況。”閃電俠誠懇的說。

比如說，工作調動。

“你知道的，我……我跑的比較快嘛。”他抓著後腦勺幹笑了幾聲，“正趕去中心城呢。”

巴裏·艾倫，在中心城警局工作剛被上司打發到哥譚，前往近期異軍突起的哥譚警局學習取經。

一下班就碰上突發事件。

時間有點趕，閃電俠依依不舍地跟布魯茜告別，然後跟來時一樣嗖地不見了影。

布魯茜望著他消失的方向，然後轉身望向了攤在旁邊呼呼大睡的醉鬼——自殺事件的親身經歷者。

……然後她捂住鼻子默默退了一步。

*****

人見人愛的閃電俠正窩在樓頂補充卡路裏。

他周邊擺著一圈零食，都是熱情洋溢的中心城市民贈送的。

閃電俠手上抓著漢堡和牛排，不斷地往嘴裏送，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倉鼠。

擁有神速力的閃電俠同樣代謝加倍，時常處於餓肚子狀態。他三下五除二消滅了大部分，拿起最後幾包薯條。

“咳咳。”一道陰影從上方投了下來。

綠燈俠飄在空中，正叉腰看著他。

緊身制服完美地勾勒出宇宙警察的好身材，遮住半邊臉的多米諾面具也遮擋不住瀟灑帥氣。

閃電俠擡頭望了他一眼，手上不停地往嘴裏塞薯條，口齒不清地打了個招呼。

綠燈俠落在屋頂，火速從閃電俠的嘴巴底下搶出最後一根完好的薯條。

“小熊，我好不容易才回地球一趟，你就這種態度？”他舉著空蕩蕩的食品袋搖晃，痛心疾首。

“你搬家了竟然不告訴我？我跟個傻子一樣繞著中心城轉了大半圈。”

閃電俠指出他完全可以打電話。

綠燈俠理直氣壯反駁：“不，太空根本用不了手機，它早沒電了。”

“哦，天才，難道你是特意回來還賬的？”巴裏立刻掰著指頭數他到底為哈爾墊付過多少錢。

哈爾點頭，滿臉真誠：“如果你收宇宙通用貨幣的話。”

最偉大的綠燈俠窮到叮當響，渾身上下最值錢的除了綠燈戒指就是他的飛行員夾克。

誰讓地球上不使用宇宙貨幣呢，而OA又只發宇宙貨幣。

“好吧，因為工作調動，我剛搬去了哥譚。”閃閃垮下肩膀，絕望地轉移話題。

“我也是，”綠燈俠眨了眨眼，笑容燦爛，潔白的牙齒都露了出來，顯然心情極好，“那群小藍人不知抽了什麽風，派我回地球駐守了。”

然後他得知了布魯茜返回哥譚。

綠燈俠來去匆匆，沒一會兒他就告別返回海濱城了。

巴裏跑回哥譚，隨便找了個地方換回便裝，又飽飽吃了頓夜宵才返回臨時住所。

主職和兼職都完美完成的巴裏·艾倫哼著歌開門，他踢開皮鞋，脫掉外套。還沒等他把衣服掛在衣架上，門鈴聲突然響起。

巴裏開門，在看清來人的瞬間火速關門。

但晚了，一顆棕色腦袋擠了進來。然後這顆腦袋進化成了英俊帥氣的哈爾·喬丹。

哈爾湊上來跟巴裏勾肩搭背：“我被房東趕出來了。”

更準確的說，由於愛崗敬業的宇宙警察綠燈俠長達一年半未回，拖欠房租被房東報警，結果反成失蹤人口。好半天終於解釋明白後，被房東果斷拉黑。

還是找巴裏借錢補上的房租。

哈爾：“小熊，難道我們不是好兄弟嗎？”

巴裏：“……好了，你不用說了，我知道了。”

初具規模的蝙蝠洞。

“巴裏·艾倫，因被閃電擊中的化學試劑潑濺獲得神速力，成為閃電俠。”布魯茜的聲音響起。

顯然這位活潑可愛的中心城小天使也沒保住自己的馬甲。

“就職於中心城警局物證技術實驗室，現調入哥譚警局。”她繼續，“生性善良，活潑開朗，樂於助人，人際關系簡單，風評極佳。”

布魯茜總結：“一個標準意義上的好人。除了——”

“除了什麽？”蝙蝠俠轉頭看向布魯茜，不同以往的特殊評價吸引了他的興趣。

然後他聽到布魯茜發出一聲冷哼。

“——交友不慎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友·某社會閑散人士：？？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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